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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节 (第1/2页)
为什么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木讷的宅男呢?
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。
郁白打了个哈欠,从口袋里翻出手机,隔着眼药水朦朦胧胧地瞥了一眼,随手按下接通键。
是视频通话。
屏幕上瞬间蹦出一张坚毅的大脸,此刻满是着急。
“小白啊,你有没有事?我听阿强说你们小区的电梯出事了,你就在电梯里面!怎么不跟他们说?而且还不叫医生!我叫了救护车在路上了,马上就到。”
视频那头气质凶悍的男人连珠炮似的说着,身边隐约传来小弟们“飞机已经准备好了”“天哥,这边走”……诸如此类的恭敬声音。
被叫做天哥的男人定睛一看,更加心疼:“你都吓哭了!我这就让人去接陈医生,你别害怕啊,我也过来,我就说这小区不吉利,你今天马上搬出来!他妈的什么破电梯!”
在逐渐暴躁的粗口声里,本来昏昏欲睡的郁白立刻精神了,猛地坐直:“别叫救护车,我没有吓哭,陈医生已经退休了!”
“放屁,你眼泪还挂着呢!”
“这是眼药水,真的,我刚滴的。”
郁白忙不迭地举起手里的眼药水瓶子。
“哎呀,哭了也不丢人,”天哥生动地朝眼睛上比划了一下,粗犷英武的面孔上写满父爱,“我当年第一次被人砍断筋的时候也哭了,哇哇哭,后来习惯了就不哭了,没事的啊,哭出来就好了。”
郁白缓缓放下眼药水瓶子,放弃了挣扎。
“嗯我哭完已经没事了,千万别叫救护车和陈医生来,我没受伤,也没有心理阴影。”
郁白镇定地用手机镜头把自己全身上下扫了一圈。
要是救护车和陈医生兴师动众地来了,他才会有心理阴影。
天哥认真盯着屏幕里的他,发现好像真是四肢健全神志也清楚:“真没事?”
“真没事。”郁白无比平静地说,“只是吓了一跳而已。”
天哥顿时放松下来,瞅了他好一会儿,冷不丁地叹口气:“你说你去配个那什么隐形眼镜多好?这样看着帅多了,真像我年轻的时候……”
郁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戴上了笨笨的黑框眼镜,抱起笔记本电脑,举着手机快步往书房里走。
视频背景瞬间从不起眼的沙发变成了一柜子小说杂志漫画。
“天哥我要赶稿了,这两天就要交稿。”木讷的宅男端坐在书桌前,推了推眼镜,“你也别赶过来了,好好出差。”
“行,你没事就好,那我忙两天再回去,万一有什么事一定跟我说啊,阿强他们都守着你呢,随叫随到,对了,真不搬出来啊?”
“不搬了,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。”至少昨天之前是这样。
搬家实在是件辛苦事,亲自搬很辛苦,而看着浩浩荡荡的寸头花衬衫队伍帮自己搬,更加辛苦。
反正现在还没有到住不下去的程度。
郁白又跟对方聊了几句家常,总算成功度过了这场危机——来自前·黑老大高度紧张的关心和爱护。
天哥就是当年在斑马线上被英勇小电驴意外救下的高大魁梧花臂男,也是曾经本市的地下势力统治者,姓孙,双名两个天字。
……孙天听起来简单又豪迈,但是很可惜,他叫孙天天。
和天哥本人的外形气质乃至职业,都不是很相符。
据说这个名字带来的嘲笑和一场打斗,就是少年孙天天踏上混混之王道路的开端。
而郁白曾经差一点就继承了这条道路。
他遗传了母亲的天生棕发,也遗传了她惊人的美貌。
平凡不起眼的父亲留给他的,或许只有一种无声无形的坚强沉静。
他在父亲的葬礼上,第一次见到了那些因为父亲的义举幸免于难的人们。
孙天天是所有人之中来得最早的,他用严严实实的长袖遮住满臂纹身,双膝跪地守了一夜的灵,周身时常响起充满哀痛的哭声。
曾跟死亡打过无数次照面的黑老大,从来没觉得哭声如此刺耳,生命这样可贵。
见义勇为的英雄市民离世后,留下一个只能孤零零长大的孩子。
陌生的人们拥着那个孩子进来,他穿一身纯黑的小西装,洁白的衬衫领子扣得很端正,显得苍白精致的面孔更加脆弱,暖棕的发丝被刺眼的白炽灯光照得近乎透明,比常人更浅的瞳色是冷的,静默地印着满屋子的凄切,眉眼昳丽冷然,皮鞋声音清脆。
孙天天当场怔住了。
他以为是哪家老大的孩子走错灵堂。
葬礼结束前,他单独找到了郁白。